怖的面具在跃动的烛火之下明暗交杂,让宁不为心底一悸。
“你不怕?”褚峻的声音带着股凛冽的杀意,“我——”
啪嗒。
宁不为眼疾手快拽下了那张面具,模糊不清的面容一闪而过,紧接着烛火熄灭,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面。
褚峻隐隐带着怒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宁、乘、风。”
宁不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乖巧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然后很熟练地搂住对方的腰,靠在榻上打了个哈欠,“蜡烛都熄了,再点也麻烦,不如睡觉吧。”
他很不见外地抱住对方,不怎么老实地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一耷拉就睡了过去。
完全不管对方不可置信又无奈的反应。
他喜欢和褚峻待在一起,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那张面具后面是张什么样的脸。
他只是活了十六年,晚上噩梦惊醒的时候,第一次有人抱住他摸他的头,让他那颗时时警惕又戒备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那时候他实在不清楚自己对褚峻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思,甚至在一门心思修无情道的他心里,压根就不存在“谈情说爱”“结为道侣”这种选项。
但不可否认,他喜欢褚峻。
毕竟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值得宁小公子纡尊降贵,厚着脸皮抱着枕头爬窗户了。
番外19
杀戮道人憎狗嫌,褚峻知道,拙之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他身上浓烈的煞气和血腥味能让鬼修都退避三舍。
当年,他不过是凡间界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六岁时被拙之带回了无时宗,还给他赐名褚峻。
当时他在凡间界混得还算不错,并不怎么情愿来修真界,听拙之神神叨叨的那一套,但是拙之以利诱之,他才答应下来。
“徒儿,你这种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最适合修习无情道了。”拙之真人蹲在石头上对他说。
大师兄褚屹和拙之一起蹲在石头上,连连点头,“小师弟,不休习无情道简直就浪费了你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啊。”
二师兄褚屿酸溜溜道:“我褚岖自以为十七州第一美男,今日勉强决定拱手让人。”
三师兄褚岖蹲在地上啃果子,“无情道可不好修啊,大多孤苦伶仃一人,多难呐。”
褚峻盘腿坐在地上,面容严肃道:“我以后要娶妻生子,不修。”
拙之哄骗道:“这个无情道嘛,也是能娶妻生子的。”
“就是几率很小。”大师兄道。
“非常小。”二师兄点头。
“可以忽略不计。”三师兄赞同。
拙之一人踹了一脚,“滚滚滚!都给我练功去!”
三位师兄正稀罕新来的小师弟,死皮赖脸不肯走。
拙之笑眯眯道:“那乖徒弟,你想修什么道?”
“什么最厉害?”褚峻问。
“炼体啊!”大师兄一拍脑门,“像师父这样的,一拳一个!”
拙之脑门上的青筋蹦了蹦。
于是褚峻开始炼体,修习了三个月之后,对着自己过分强壮的胳膊陷入了沉思。
“我要改道。”他对拙之说。
拙之大喜,“无情道?”
“不,苍生道。”褚峻道。
拙之一口血喷出来,“你不祸害苍生就不错了。”
三个月后,褚峻将书一扔,找到拙之,“我要改道。”
“无情道?”拙之大喜。
“不,修罗道。”褚峻说。
拙之气得拿剑要抽他,“你干脆入魔当个魔修算了!别拦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逆徒!”
他三位师兄在旁边优哉游哉地看戏,“师父,没人拦你,你随意。”
拙之拿起鞭子就抽,抽得师兄弟四个到处乱窜。
折腾了一年,褚峻终于选好了,“师父,我要修杀戮道。”
被他折磨得心力憔悴的拙之幽幽道:“想好了?不再换了?”
“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褚峻面不改色道:“但说出来你肯定不答应。”
“我现在也不想答应!”拙之气急败坏,撵着他揍了半个山头。
“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本事你就修!早晚改道!”拙之叉着腰气得大骂:“我就是带回来一个冤家!”
褚峻面无表情乖巧称是,“多谢师父。”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爬悬崖摔断了腿!”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把宗主养的银追火凤给烤了!”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聚众赌|博,私敛灵石,善功处的长老要打死他!”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掀翻了主峰的大殿!”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和万玄院叫郝诤的那小子逃课!杀光了寒烟门养的魔兽!”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挨个挑战十大宗门的首席弟子,全给人家打残了!”
“不好了师父…………”
褚峻态度诚恳地认错,一脸云淡风轻,不急不缓道:“师父,徒儿知错。”
养了徒弟一百年觉得自己老了一千岁的拙之真人崩溃地看着他,“不!你别,你是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