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事人……”
叶吻要做的决定太多了。站在她这个位置,优柔寡断就是原罪。
叶吻离开极点实验室,打算去找叶笙,却没想到,叶笙就站在实验室外面。蝶鸟从不下雪。可这一晚的月色照亮山林,石阶覆上层层霜。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入冬了。
她抬手摘掉了耳麦。
叶吻说: “等下我要开会,哥哥,你要参加吗。”叶笙:“蝶岛面向全球的议事会吗。”什吻: “对
上辈子,这个以蝶鸟为首展开的最高人类会议上,拥有决定权的人,一直都是叶笙和宁微尘。叶笙并不想和她废话,问: “你已经拥有【时间矛】了是吗。”
叶吻愣住。她总是会在叶笙面前不经意流露出一些脆弱的神色。比如茫然,比如失神。叶吻的手指发紧,深呼口气,点了下头。“对。”
叶笙眼眸卷着风雪说:“叶吻,你真的没有怀疑他吗?”
叶吻回神,脸色苍白地笑起来: “我怀疑了啊。所以哥哥,你要杀了我吗。”叶笙神色晦暗。
叶吻麻木道: “哥哥,你太小瞧你的爱人了。从宁微尘把【时间矢】交给我开始,就已经无所谓我怀不怀疑了。”
“你去帝国的那几天,宁微尘回蝶鸟,在宁致远手里夺过权柄,直接成了宁家的家主。”
“现在,我已经没有启动【命运纺锤】的权限。”
叶吻说: “我当然可以选择和他鱼死网破。用我话事人最后的权力,强行放出【命运纺锤】,带着蝶鸟,现在就和他一起同归于尽——可是外面的世界怎么办?”
叶吻笑了下,说: “或许宁微尘说的是对。裁决者的剑,最后必然要指向自己。”
叶吻很难回忆当时的心情。
长桌尽头,她在宁微尘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神色。那样冰冷的笑意,令她僵在原地。【裁决之剑】几乎就要在手中凝聚。
……她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恢复记忆的宁微尘,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远超所有人。
可是宁微尘却问她。 “想杀死【灾难】吗?”
她当然想杀死【灾难】。
【灾难】是唯一一个能够无视蝶岛防护的异端。
“我不知道人类最后的命运如何。我唯一能做的,是守住蝶鸟这最后一块安全的土地。”
叶笙: “叶吻,你没必要再召开这场会议了。”叶吻迷茫抬头。
叶笙以“命运”的身份,告诉她,“最后的希望在预言家那里。”
“华国和蝶岛的通讯断了,所以图灵没能告诉你,那么我来告诉你——现在,【灾难】在G144列车上。”“救世的启示,可不是光靠一个A+级异端,就能传达的。”叶吻僵在原地。叶笙和她错身,走进了极点实验室内。
宁微尘给他开了所有权限。
他乘坐电梯,一路抵达地下八层。
外面的世界灾难频发。
帝国和蝶鸟的博弈里,人命如草芥。
叶笙掌握过权力,熟知那些当权者的嘴脸,所以他心知肚明,天灾将至,让各国政府决定出路,以西方为首的联合国,只会冠冕堂皇站在整个人类的角度,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提案来。
沉眠,出逃,建立绿洲。
洪水将至,诺亚方舟的船票早就内定了人选。
叶笙上辈子到死,都在寻求结束末日的办法。
可是他失败了。
用月球的视角去看五十亿年的变迁,文明总是在废墟中重建。G144列车能否到达春之钟。宁微尘不在意,【蝴蝶】也不在意。他们的仇恨从来都不在于普通人,所以不恨他们,也不悲悯他们。站在时间和物
质的角度来看,“死亡”或许本就是一个伪命题。是“死亡”,也可能是“新生”。
“你的报复成功了。”叶笙走出电梯,对着被封印于此的【命运纺锤】说。 “强盗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最后的敌人,是【起源之地】。远胜过任何一个人类或者异端。
叶笙站在一片蔚蓝的星光里,抬起头,长腿站定,腰身清瘦,漆黑短发下脖颈雪白。问: “你到底想要我见证什么呢?”
——我的回答和上次一样。
陆安轻笑出声,心中的怒火和失望一起燃烧荒原。
暴风雪再次把他卷入了蝶岛的铡刀里。
“队长……”
“队长!”
“队长!!!”
他们趴在窗边,看着【凤凰】的翎羽片片凋零,赤红了眼,声嘶力竭。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年轻,他们没经历过正统的训练,可是踏上车厢的一刻起,就没想过退路。
这是一群蝶岛瞧不起的、视为累赘、抛弃的普通人。他们什么都不知情,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弃子,怀揣着全部的热血,登上这辆车,心里告诉自己要不惜一切代价到达【春之钟】。【嘉开北】站山崩地裂,化为废墟。
队长死前也把列车的秘密告诉了他们。他要他们关键时刻,用自己的性命,踏平一切阻碍,直达京城。
所有人泪流满面,手指碰着玻璃,却摸不到外面随风雪翻飞的灰烬。
下一站, 【锦昌西】。
陆安闭了下眼,看到了那位守在【锦昌西】贪婪扭曲的“后土娘娘”。A+级异端,【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
陆安再度睁开眼。
他虹膜颜色散尽,变得极浅,只有一线幽蓝色,氤氲其中。“Alex,你要留下吗?”苏婉落声音空洞。
如果是用【自毁】换列车前行,那么现在,前两节车厢是最危险的。陆安哑声说: “留下。”
苏婉落愣住,她从来没见过陆安这个样子。陆安说: “下一站。应该只会剩下一两节车厢。”苏婉落一下子睁大眼:“什么?”陆安道: “在【锦昌西】的,是一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