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沉默离开,像是想把空间留给自己的海音寺小姐,忍不住慢慢咬紧了嘴唇,眼泪留的更凶。
‘海音寺小姐多体贴啊。’
女人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却硬是没有说话。
她看着海音寺小姐,就能想起她眼睛里偶然闪过的那些光,想起她笑容里,那一点点让自己也能品味到的酸甜——
不论她的丈夫到底是不是五条悟,在获得幸福前夕,被加茂这样的家族关注,都意味着节外生枝。
意味着可能只有一步之遥的幸福,将会不受控制的远去。
家老都那样说了,哪怕是为了宪纪,她也应该听话的。
可一旦想到这些,她就是开不了口。
海音寺千秋难得发一回好心,还是暂时的,结果回头就被这样一双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这副样子,可不像是想儿子想的啊……
海音寺千秋仔细辨别了一下,女人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恶狠狠的,利的简直像是捕猎前的母狼。
为什么会有敌意?
为什么……会突然有敌意?
海音寺小姐眼睛微眯,心下微沉,面上却当不知道一样,笑着说起了道别的话。
整整说了三句,最后都有点车轱辘的意思了,但主动叫住了她的女人,却完全没有打断她,或是在说些什么的意思。
海音寺心头一定:不论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哪来的,但到目前为止,女人似乎都不准备将其付诸实践。
她的眼睛里简直写满了【快走】两个字!
海音寺千秋心知肚明,自己对另外一个世界缺乏认知,现下的一味追逐,也是大环境的情势所迫。
可碰上这样节外生枝的档口——
果然还是从善如流的好。
她心底百无聊赖的感谢了一些宪纪妈妈好看懂的性格,转身换鞋,头也不回的选择了离开。
听到关门和远去的脚步声后,屋里,女人终于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打来的人依旧是那位家老。
老人家叹气。
“你啊,果然一直都是个废物呢。”
就像当初离开加茂宪纪,让他做了别人的儿子一样,她习惯了站在那里,把选择权交给别人,然后鹌鹑似的留在原地,接受被选择后将要承受的一切痛苦。
比如当初失去自己的孩子;
再比如现在被斥为废物。
家老的语气谈不上冷嘲热讽,因为她根本不值得。
老人只是客观的评价了一句:
“温柔的废物。”
然后就冷静的挂断了电话。
在御三家,温柔并不是个好词。
家老摇了摇头,一时试探不了,就去追好了。
自打五条悟出生,大家都坐卧难安,御三家的失衡,是一个逐渐向五条倾斜的过程,跟钝刀子割肉一样,让你每天都能看到大厦将倾的一点点。
而在这种情况下,每一颗能延缓坠落的螺丝钉,都值得被抓在掌心。
“毕竟已经知道了名字和长相。”
家老激活咒具,将重点的图像都拓印了出来。
甚至包括那封被错读的邮件。
老人还专门在抄送备注【竹吟·老板娘】的字样底下,划出了红色的标注。
除了放飞乌鸦和麻雀去跟,借鸟之眼看人——
有这些信息在,也可以从世俗的渠道去调查
——调查这所谓的“误会”啊,到底是不是真的误会!
说实话,一直以来,大家也挺难的。
五条悟身为御三家的一份子,却任性的跑去了东京,距离太远,天然就阻隔一定的情报传递。
然后这位六眼的脾气还不好。
他婴幼儿时期,倒是短暂的乖过几年,长大点就开始隔三差五闹脾气,十岁以后能单人出特级任务了,更是没人敢再管他。
哪怕在家里闹了,五条的长辈们还会手动遮掩——毕竟被自家神子天天的怼,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于是情报阻隔X2。
等他进了高专后,难得有了同学,也确实产生了些名为“友谊”的羁绊:
结果一个是咒灵操使,一个是反转术式。
就……挺难为人的。
好像苍蝇守着一颗无缝的蛋,这么多年……
家老磨蹭着拓印出来的纸张,上面【不露面他就一直来这里……】的句子被缩放到了基本看不清的地步。
虽然只是可能,但他们也只是派出点人看看罢了。
这样的功夫,对加茂来说九牛一毛,最后发现是误会,也不算什么损失。
但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证明了【真爱的女人】和【藏起来的儿子】都是真的——
老人低头喝茶,轻声道:“那可真就太好了。”
同一时间,东京街头。
海音寺千秋冷静的在冷饮摊前排队等位。
点了杯柠檬乌龙茶,加双倍糖。
付完款,抬眼一看,点的是中杯,但小哥给他拿的好像是大杯。
见她望来,小哥灿烂一笑。
海音寺千秋并不吝啬的冲他点了点头,转而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