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水汽的双眸,却不敢靠近。他动了动唇,嗓间发出一声沉闷沙哑的嗯。一路沉寂。
二人回了府后,各自沉默着回了院子。
回到留仙阁后,雪柳和白檀看出来她情绪低落,二人便轮番安慰,最后演变成围在火炉边饮酒消愁。
白檀本是安慰她,结果喝着喝着自己先醉了,耍起酒疯,一会哭着说自己生不由己,实在对不起谢君迁。一会又骂谢君迁是混蛋。雪柳也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觉,嘴里嘟嘟囔囔的。谢苓凑过去听,才听到她说的是,要攒钱,好多好多钱,要小姐快快乐乐。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两人,谢苓忽然就觉得没那么伤心了。或许有人薄情寡义,但身边更多的是爱她的人。她抬手拨过雪柳盖住眼睛的发丝,给对方和白檀都披了衣裳,然后拎着酒壶,独自上了二楼。
倚靠在栏杆边,仰头阴云密布的天,就着冷雪灌入一口酒。烈酒入喉,刺得她胃火辣辣的,但也掩盖了心尖的酸涩。她目光越过垂花门,遥望向灯火明亮的言琢轩,露出哂笑。不甘心。
实在不甘心。
无关情爱,她只是觉得自己上辈子情场不顺,怎么这辈子还能撩拨男人失败呢?
还是想试试。
再试最后一次。
她想知道,若让他失去对自己的掌控,他会如何?是发疯失控,还是无所谓。
大年初一后,说来也奇怪,天气忽然就由晴转阴,开始飘起雪来,一连下了几日,四处都白茫茫的。
按道理说都快到春天了,不应该下这么大的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雪这种时节,雪太大反而不是好事。
谢苓迅速收拾好心情,也忙活了好几天。先是去见了兄长,跟他秉烛夜谈,解释了谶言的事,说了自己的打算,求他将自己的八字呈给皇帝。兄长最开始自然不同意,但等她说清利弊,最终也还是点头了。谢珩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阻碍皇帝和其他士族查到她的身份,甚至不惜派人去阳夏衙署改了她登记的出生年月。
谢苓本来也不急,觉得王氏迟早会查到,毕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自从大年初一那天碰到会稽王,她就觉得不能再拖了。她想了许久,觉得谁来暴露她的八字都不稳妥,会遭到皇帝怀疑。但兄长不同。
他与她一母同胞,又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她很了解皇帝,司马佑这人疑心病很重,又极其自负。对于他而言,兄长将她主动送给皇帝,是投诚的表现。
妹妹都在他手里握着,又有天女身份,谢君迁焉能不听他的话?事实证明,她判断的不错。
兄长在大年初四将她的八字暗中呈上去后,皇帝大喜,但毕竞疑心病重,直言要等十五那天的天象对应才行。
若是对不上,兄长就要承担皇帝和朝臣的怒火。听闻这些,谢苓的心放了下来。
十五的天象绝对不会有错,她只需要做好最后一件事。最后一次,试图拨动谢珩的心。
大
大年初十,下了七八天雪的建康城,难得回暖。冬日倦怠,照在窗纸上雾蒙蒙的,日光晕成一团模糊的暖黄。窗外枝头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谢珩坐在书案前,无心批阅卷宗。
自从那日见过会稽王后,谢苓虽一如往常同他打招呼,甚至一起用饭。但他总觉得不对。
就像是花缺了花蕊,树枝缺了鸟雀,空荡荡的。以至于他本打算初四去会稽王府的事,一推再推。他利用她够多了,从白檀到禾穗,从兰壁到长公主。这次他想给她点时间。
也给自己点时间。
不知想了多久,金乌上移,日光跟着转移,慢慢照射到了他的眼睛。刺目的光线笼回了他的神思,一抬眼,就见远福正准备把窗子上的纱帘取下来,遮挡太阳。
阳光被纱帘隔去了大半,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疏冷的眉宇。他道“谢苓呢?今日在做什么。”
远福道“回主子,苓娘子方才出门去了,留仙阁的人来报…说到这,远福有些犹豫,他硬着头皮结巴道:“说她要去太清湖岸见…见余家小公子。”“咔嚓”
话音落下的一瞬,谢珩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远福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收回目光低下头。半响,他才听到自家主子开囗。
“备车,去太清湖。”
声音像淬了寒冰。
远福忙不迭应声,撒腿往外跑。
谢珩站起身,垂眸看着断裂的狼毫,面无表情丢到桌面上,拿帕子擦掉沾染在指节上的墨点。
余有年。
她为何要找那个蠢货,还是在太清湖。
是想像给他送及冠礼那次,在湖心亭再同余有年表白一次吗?谢珩漆黑的眼底一片冰冷,隐隐透着杀意。大
今日的天格外暖,太清湖上的薄冰化了大半,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银光。岸边有不少人在垂钓赏景。
远远的,谢珩就瞧见湖边的两道人影。
一高一矮,离得极近。二人言笑晏晏,看起来相处甚欢。谢珩觉得碍眼的厉害,让车夫把车停在离谢苓极远的地方,冷着脸,独自一人朝岸边走去。
待走到离二人还有五六十步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不知怎么想的,侧转脚步站到了身旁那颗粗壮的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