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主亲自开了口,苏妤话一顿,把凌舒丢在一边先不管,抓紧安抚道歉不得罪人才要紧。
“薛先生有没有大碍?真是无妄之灾啊。”
说着,提前礼盒进了病房,说些嘘寒问暖的客气话。
长辈前来,薛怀跃尽量在病床上坐起了身,尽管牵扯到了肩伤和输液管,一下一下地刺痛,好脾气地陪苏妤客套了两句。
凌舒贴着病房门还站在外头,手足无措,好像在哪儿杵着都多余。
凌苏苏头疼脑热生个小病,劳烦一大家子团团转时差不多也是这样。凌新旬和苏妤丢下手头上的事务陪着哄着,拿药排队有保姆阿姨,凌舒像个外人,光看着他们其乐融融便不自在。
事实证明,多余感会在凌舒的人生中反复出现,次次暴击。
薛怀跃的目光往门口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影落,开口以刚好能传出去的声量问道:
“凌舒,之前主治医生说的医嘱、注意事项我没注意听,你还记得吗?”
“哦哦,医生说,伤口别沾水,饮食上别吃辛辣刺激的,伤口前三天一天换一次药防止感染……”
凌舒被点到了名字,一激灵,苦苦回想了医生说过的每一个字,走到薛怀跃病床前一五一十地抖落完。与那双看似无害的狗狗眼对视上,凌舒戛然住了口,怎么会有薛怀跃记不住的重要信息呢?他不过是不忍心看她难堪罢了。
许玲珑和孟引章这会子没影,想来是被薛怀跃支开了。
凌舒见他坐得板正,在病床上端的架势还像开会,腰不会舒服,便把他腰后的枕头垫高。
“你靠着吧,支撑一下腰,会省力舒服一点。”
“好。”薛怀跃依言靠好。
凌舒快哭了般蔫巴,再次道谢:“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说了跟你没关系。你没受伤就行。”
苏妤是过来人,见薛怀跃对凌舒虽然不加殷勤,在行动上是实打实护着的,脸上燃起了死灰复燃的希望。
攀上薛怀跃,还有戏。苏妤放下礼盒,走得干脆。
没有别人在,薛怀跃迅速泄出了骨子里收着的孩子气,抬眸可怜巴巴的两个字:
“饿了。”
“行,我马上去给你订营养餐。”怀着赎罪心理,凌舒马上动了起来,不知道医院食堂的伙食如何,亲自去外面的门店订餐取餐。
医院周边最不缺的就是水果店、药店和各类主打养生的餐饮门店。
凌舒愧疚得想哭,订了一家看起来最贵最高端的瘦肉粥配好几样明火现做的点心,实则一碗平平无奇的瘦肉粥卖120元商家含泪赚了100。确认没有薛怀跃需要忌口的食物和调料,满满当当拎了一大兜子回去。
薛怀跃正跟秦闻开线上视频会议吩咐几件公事,远远听到走廊里传来凌舒的脚步声,下一秒就给秦闻放假并挂了视频。
等凌舒再进门时,气场全开的霸总又成了个受伤惆怅的大男孩。
扭头看凌舒时也有讲究的,孟引章说薛怀跃最好看的是四分之三侧脸,他牢牢地卡住了这个角度,企图再用男色蛊惑一番凌舒的心智。
淡淡开口:“辛苦你了,提了这些一定很重吧?交给我就好。”超绝不经意地动了下受伤的那半边胳膊。
“怎么能交给你?你现在还不方便呢。”
凌舒断然拒绝。
调整了床头柜的位置,把食盒一一摆放好。
薛怀跃再慢吞吞地动了胳膊,看似要自己拿餐具:“太麻烦你了,其实我自己,也能克服一下。”
轻轻吸了口冷气,像是牵扯伤口的疼痛来袭。
“别!我来!”凌舒惊恐抬手止住他。
她哪敢让罪孽再加一重。
拿了勺子,揭开餐盒,一勺一勺等粥凉了凉才送入薛怀跃口中。
一男一女喂饭的动作难免会显得暧昧。
情势所迫,凌舒没办法了。
“手别抖。”这个距离,薛怀跃的心也乱得很,装模做样把注意力全放在吃饭上,看似游刃有余地给凌舒提了改进的意见。
“好的,我尽量。”凌舒哭丧着脸。
其实被他这么一说,手抖得更明显了。
凌舒坐的椅子高于病床,看到薛怀跃顶着一个栗子头认真吃东西,毛茸茸的很乖。
像狮子幼崽。
又是一个她感到眼熟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的场景。
凌舒的记性不好,是她悟出来一个道理,只要把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与人打包通通忘掉,难过的记忆便不会持续。就连很多次与凌苏苏争执打架的由头她也记不清了。
薛怀跃褪去杀伐果决的气息后,怎么看怎么乖,尤其受伤之后,白纱布覆盖下隐隐透着血渍,叫人的心全牵系于他。
搭配着点心喂完了整份热粥,凌舒收拾着空掉的餐盒,心底的疑问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
“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见过?”
要是没意外受伤的这场闹剧,这个问题早该问出口的。
“是见过,不过你贵人多忘事,应该对我没什么印象。”他们要携手走未来的路,迟早要回望缘分开启的最初。
凌舒尬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