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清身上暖烘烘,连带着耳尖接收文和皇帝的话,都变得柔和不少。
“小清,那花孔雀,情况如何了?”
许南清跪着应话。
“已经好些了,昨日进了姜水,今早用了些鸡蛋汤。”
文和皇帝“噢?”一声,示意她起身。
“起来,领朕去瞧瞧。”
小花远远瞅见许南清,以为她又要拉自己锻炼,匆匆忙忙从软垫站起来,沿着庭院墙不断打转,试图逃出她这黑心饲养官的包围圈。
犹记昨日花孔雀奄奄一息的模样,文和皇帝啧啧称奇。
“当真好了不少,能跑能跳。”
许南清知晓小花久未进食,今早也不过吃了些蔬菜与鸡蛋,经自己一早上散步折磨,体力已然耗尽,此刻它迈步疾走,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
她温言哄着小花,将它在垫上安顿好。
文和帝话语铿锵有力。
“今早大朔来信,说使臣已从大朔动身,一日内便可抵达,朕本忧如何回信,现见孔雀如此,甚是欢喜。
“小清,若你能在剩下的时日内,将这花孔雀治好,便是为我玄元立大功了!”
许南清恭恭敬敬应下。
“兹事体大,奴婢自当尽力而为。”
“不愧是山月看中的女子。”
文和皇帝依然几句话不离儿,又赞了寒山月些许,方给予许南清承诺,“若你真能将这花孔雀全然治好,朕,重重有赏。”
许南清嘴角带笑,规矩回应,却没注意到她身侧,陈明嘴角挂着的那抹冷笑,以及其他百兽处官员眼中熊熊燃烧的嫉妒火苗。
她恭恭敬敬将文和帝送出百兽处大门,回来与同僚一齐将午饭用了,随后便朝安置孔雀的庭院去。
午后除了陪小花玩,哄着它用了些水食,许南清在软垫清扫出个角落,自己在上头趴了会儿,与小花午间歇息。
她一觉醒来,发现竟已日落西山,自己与小花的影子被余晖拉得细长。
许南清懒散打了个哈欠,要去外头水井给小花打些水装碗里,水还未捞上来,忽地听见陈明的声音。
“女娃么,最忌讳的,就是身子不清白,我们只需……”
他似乎用了防止偷听墙根的法子,许南清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知道他们在研究怎么对付自己。
吸取上次当场将小红小绿的阴谋点破后,被她们恼羞成怒抓住喂狗的教训,许南清意图趁陈明他们密谋,悄悄溜出百兽处,且不说能否搬到东宫的救兵,至少可保全自己。
她迅速收拾好包袱,正准备偷摸出院门,忽地瞧见他们提着砍肉用的大刀,直直往她安置孔雀的院子去了。
不妙,他们要对小花下手!
事发突然,许南清来不及找帮手,又心念小花安慰,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②
她大喊着吸引注意。
“诶,快直毕了,你们不回家歇着,往我这院子去做什么?”
一个生面孔阴阳怪气。
“许姑娘,我们在替您照看孔雀啊,毕竟您申时要提前离去,回东宫伺候,可我等尚未直毕呢。”
许南清不信他这番说辞。
“照看个尚在病中的孔雀,需要带刀么?”
陈明抬手止住下属们的七嘴八舌。
“许南清,这儿无需你费心,你回你东宫去。”
许南清只知晓他们要对付自己,不甚清楚他们要对孔雀做什么事,但不难猜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着牙,态度难得强硬了一回。
“孔雀,我要带回东宫。”
“这可使不得。”
陈掌事咧开嘴笑,露出发黄的门牙,“许姑娘怕是有所不知,这园内所有动物若出了半点差池,都与本掌事脱不了干系,孔雀嘛,还是待在它熟悉的地方好。”
许南清莫名感觉头晕,她手指狠狠掐掌心的肉,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若这段时间,孔雀出了事,也是掌事全责么?”
“那自然不是,”陈明眼珠下眼白尽显,瘦削脸颊近乎见骨,“陛下有命,孔雀生死,只系于你一人身上,与我等无干。”
“少与我玩文字游戏!”
许南清脑中乱成团浆糊,打太极的耐心告罄,索性咬牙切齿直入主题,“你何时给我下的药?”
眼前愈发模糊,她双腿发软,没等到陈明的答案,便止不住“噗通”一声,重重往冰冷石板跪了下去,耳畔嗡鸣,仅隐约听到陈明悠悠叹息。
“到底也只是个女娃,如此逞强,惹得贵人不满,还要在死前失了清白,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