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将她吹倒,决计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察觉到季元武的视线,宁竹扭头望去。
方才她挤过路人时,总又人不满想要发作,加之场面混乱不堪,看见她背上的竹篓,不乏有人想浑水摸鱼。
但卞含秀始终紧跟在身后,行为间对她们多有回护,见到的人都下意识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再一转眼看见身材魁梧高大的季元武,便也生不出太多心思,通常也会选择作罢。
宁竹从来不会高估人性,她不怕那些人,却也不想这种危急时刻有人不长眼凑上来,白白耽误时间。
假如没有季家人在,只有她们两个孤女,面对的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轻松的局面,只是眼下场景不合适说感谢的话。
宁竹没在意季元武的眼神,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他们刚停下几歇,天空中乌云翻滚,一下就变天了。
远远就能看见涉州城中,那座修得最高的酒楼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外墙上的砖瓦纷纷脱落,重重地砸在街道上。
地面上像是凭空出现无数张咧开的大嘴,逐渐露出一条条裂缝,最后只听四面八方都传来“嘭”的巨大声响,城中屋舍骤然倒塌,扬起无数的尘土。
宁竹单手抱住宁荷,让她把头埋到自己怀里,顺便捂住她的耳朵,不想让她听见看见。
可是下一秒,宁竹自己的耳朵却被一双手捂住,她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卞含秀温婉的面容。
这双温暖带着细茧的手,让宁竹想起了死在丧尸潮中的师兄师姐们,心中涌上些酸软。
地震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宁竹觉得耳朵都已经出现了幻听,嗡然声不停。
她放眼望过去几乎不再有矗立着的建筑,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散落的杂物,无法判断家的方向。
远处的废墟之下更不时传来微弱的呼救和痛苦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味、烧焦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从前的平淡祥和的家园,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有人瘫坐在地痛哭出声、有人满眼伤感迷茫、有人崩溃尖叫、有人聚在一起焦躁的议论。
宁竹一时竟然有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仿佛梦回到那个她挣扎求生两年的末世。
最后还是宁荷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时才恍然回神。
她已经离开了末世,可眼前这一幕也好不到哪里去。
宁竹松开覆在宁荷眼睛上的手。
后者看见眼前的场景先是呆了呆,又问道:“阿姐,我们的家呢?”
宁竹抿了抿唇:“没有了。”
宁荷茫茫然地说:“那,阿兄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宁竹一时哑然,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宁荷从姐姐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方才还表现得格外懂事的小姑娘眼里瞬间沁满了泪,只知道攥着阿姐领口的衣服,把头埋进她的脖颈中发出呜咽。
季家人像是被姐妹俩的对话唤回了魂。
“家没了。”季新桐咬唇哭道,“阿爹阿娘,承哥儿怎么办?”
逢此变故,哪怕是卞含秀也没忍住,心中担心身在书院的儿子安危,又不得不镇定下来安抚女儿,声音里带着颤抖:“承哥儿聪慧,我们都没事,他肯定也平安无恙。”
这话更多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音未尽卞含秀就没忍住背过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宁竹没见过季新承几回,只知道他所在的书院和集市隔了有十几个坊,每日光是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足足有一个时辰。
距离本就遥远,更别说如今这样的情形,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一家怕是还无法团聚。
明明才过去十分钟不到,每个人脸上却已写满了憔悴,好好的家园毁于一旦,季元武原本一个爽朗爱笑的汉子,此刻也沉默不语。
他伸手将妻子揽进怀里,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安慰着。
他自然没有不担心儿子的道理,可是眼下灾难还未过去,他得先照顾好妻女,再去寻儿子。
卞含秀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压抑着情绪。
宁竹见状,轻声开口道:“书院那边房屋没有这么密集,还有专门的跑马场和演武场,地势宽敞,况且还有师长同窗在身边,承哥儿不会有事的,秀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卞含秀抬起头,眼睫湿润,不过情绪已经好多了,闻言连连点头:“是,小竹说得对,家没了,咱们还得生活,眼下是该想想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没有水,没有粮食,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幸好最近天气还不冷,不然光是夜晚的寒风就足以要命。
地动才停息没多久,就有人去翻找周围的废墟翻找东西,还有人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
见此情景,季元武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顺着方向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
宁竹将宁荷放下来,皱着眉打断他的话。
“季叔,地动才过去,还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虽然不明显,但是地面还有轻微的晃动,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现在回去危险性太高了,而且正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