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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请她诊了,便没有理由不给她诊金。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能从权贵手里赚钱的机会不多,她当然不会放过。

片刻后,二人跟随步伐不稳的宇文曜来到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里。

一进门,沈姝云就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皱起眉头。

院子正中,几个家仆正在用刷子刷地,倒下一桶一桶干净的水,冲刷地上混合着灰尘的血水,污水流进左右两侧的矮树丛里。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被血染红的地砖,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揪心的疼痛。

“今日因我的事打伤了三个侍卫”。

脑中蹦出宇文曜方才所言,已经进了院子,仍迟迟不见景延的身影。

——曾经年幼却能侍候在侯府世子近身侧的少年,未来名震大周的常胜将军,绝不会埋没在默默无闻的普通侍卫中。

到现在都不露面,怕是……

心里揣着事,给宇文曜看膝盖时都心不在焉。

“世子的膝盖并无大碍,若觉得不舒服,可按揉膝盖左右的穴位缓解,平时注意保护,不要磕碰太过即可。”

宇文曜坐在椅子上,落下自己的裤腿,看近在身前的少女,进了院子便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眼底秋波阵阵,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沈姑娘是被外头的血吓到了?”

沈姝云顺势道,“医者仁心,看不得人受酷刑。”

宇文曜轻笑,“不必忧心,我父亲驭下虽严,却有分寸,府里从未有打死下人的事。”

他说的轻巧,难解她心头之忧。

“世子可否让我去看看那三个侍卫的伤势,否则我心难安。”沈姝云酝酿许久,还是开了口。

闻言,宇文曜脸上的笑容淡去。

“惩处他们是我父亲下的令,我若让你去医治他们,只怕父亲心中不悦,再说了,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去见那些粗俗的男人为好。”

对方已经给出了理由,若再强求,更显出她别有用心来。

沈姝云不便再言。

她努力装作不在意,面色如常的收下诊金,陪宇文曜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了侯府。

*

晚饭后,一家四口坐在桌上,照例将今日的营收堆在桌上,给沈姝云记账。

絮娘捧着一大一小两锭银子,欢喜的不得了,“侯府真是个好地方,给那些贵人看诊,轻轻松松就赚了十五两银子,小妹今日这一趟,比我们一个月净赚的都多。”

喜春怯怯道:“姐姐不知道那侯府里的凶险,从主子到下人,哪有好相与的。”

她小声把白日里所见,寂静的后院,森严的规矩,动不动便要受罚的下人,还有那满地的血污都说给二人听。

闻言,夫妻二人大惊。

絮娘:“难怪我少见定远侯府的下人,没想到他们府里竟是那个样子。”

王安济:“咱家不缺这几两银子,别为了钱惹上是非,小妹,往后侯府再请,你能推还是推了吧。”

沈姝云盘好了今日的账,将银子都收进自己的钱袋。

——做生意前便约定好,胭脂铺的账由絮娘记,沈姝云在药铺赚的钱,喜春来记,王安济负责替她收田亩铺子的租子。

三方的账汇到沈姝云这里,由她统记总利,每月月底分各自的利钱,还会有零花钱。

家里的总账只有沈姝云清楚。

此刻她盘算着银子的用处,又分出一半心神去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满脑子都是那个雪夜,少年血淋淋的后背,指尖甚至浮现出温热黏腻的触感……

心头压了太多事,并没把王安济的话听进耳朵里。

“小妹。”絮娘晃晃她的手,也劝说,“相公说的不是没道理,你如今隐藏了沈家小姐的身份,还是少跟那些权贵往来的好。”

“阿兄嫂嫂不必担心,我有分寸。”沈姝云不欲再谈此事。

见她沉得住气,夫妻二人也不好再说。

一家人能把铺子开起来、年年有新衣,顿顿有肉吃,都是因为家里的这个福星。

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他们便尽力帮她去做,哪怕不成,也有他们为她兜底。一家人齐心向上,彼此扶持,才有过不完的好日子。

饮茶闲谈间,沈姝云苦思冥想,写好了一张药方,拿给喜春。

“喜春,去隔壁替我抓一副来。”

她平时常配新药,絮娘胭脂铺里卖的最好的桃容珍珠粉便是沈姝云花了半年的时间配制出来的。

三人见怪不怪,并不多问。

入夜,家中人都已睡下,沈姝云独自坐在窗前的桌上研磨药粉。

多做些事,心里就能少挂念几分。

焦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侯府的人来平安药铺请她去给侯夫人治病。

事关侯府主母的生死,定远侯和世子都等在廊下,院外更是候了一堆下人。

沈姝云提裙跨进院门,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宇文曜身边的黑色身影,堵在心里一夜的情绪在这一刻瓦解冰消。

少年肤色白皙,神情冷漠。

他气色不大好,但站得笔直,下盘有力,便知昨日的刑罚没有伤到他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