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风雪埋孤雀(2 / 4)

枕南柯 炩岚 2814 字 8天前

她捂着嘴,喉咙像塞了棉花,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呜咽着:"娘娘,别乱说,你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庭院中,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最终停在帘子外。来者一身黑色劲装,袖口的金绣鳞片在烛火下闪烁。正是谢珩的黑鳞卫。只听这人冰冷的嗓音在帘子外响起。

“谢大人说务必保住孩子,必要时…弃母保子。”话音落下,周遭徒然一静。

所有人都面带错愕的望向门帘外,直到一声尖锐的怒骂响起。“干什么吃的,怎么放进来了一只苍蝇!”“还不快把他逐出去,我家娘娘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谢珩来决定,他算什么东西!”

周遭的宫人们这才动起来,慌里慌张把人往外含章殿外面推。那黑鳞卫倒是没阻止,最后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吧,孩子若活,你们还有活路,孩子若死,宁昭贵妃可保不住你们。”雪柳忍无可忍,她正准备站起来去教训人,就感觉袖口被拉了一下。她侧回头,就看主子轻轻摇了下头,唇瓣动了几下,说出一句无声的话。雪柳认出来了,主子说“就在这陪陪我"。她心心里一阵难过,几乎喘不过气,最终泪眼朦胧的伏在了床侧,紧紧握着主子的手。

沈苓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面若金纸,胸膛起伏微弱,只觉得通身都凉透了。

黑鳞卫的话真真切切透过帘子,传进她耳朵里,虽说早有预料谢珩此人薄情寡义,可心却还是忍不住的痛。

即便是寒冬腊月,她也没觉得这么冷过。身子冷,心也冷。她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滴落。本以为,谢珩多少对她有情,哪怕在他心里有一丁点的位置,可他竟然没有,决绝到一面都不露,让属下来说弃母保子。想来,这段时日他不肯露面,还驱逐她探望的人,是早为今日做好了打算。是她一叶障目,又愚蠢的信了不该信的人。她早该知道谢珩此人向来以利为先。想来等她一死,他就可以用这个孩子,名正言顺混淆皇室血脉,等时机一到,将孩子除去,再鸠占鹊巢,摄政为皇身上疼得厉害,也越来越冷,她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捏得她喘不上气。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去岁上元节,他站在漫天绚烂的烟火下,提着灯,眸色缱绻,口口声声说他错了,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那也是他第一次吻她。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温柔又真挚。可如今,她为他生子,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可他却连面都不愿意露。她彻底错了,她不该赌,赌她能用这个孩子夺权参政,赌谢珩能为此心软。可就这么死了吗?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

窗外风越来越猛烈,雪化作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刮过窗纸。沈苓的血终于被止住,她又被灌了些汤药,再次用劲儿。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活。

泪水干涸在眼角,她咬着牙关,倾尽全力。宫门外,黑沉的天幕下战马嘶鸣,叛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禁卫军拼死抵抗,仿佛要将整个皇宫掀翻。雪花在刀光剑影中飞舞,将鲜红的血液凝结,掩坞一具具尸身。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声声悲鸣。

以王闵为首叛军围住含章殿,逼迫陈漾退兵,交出沈苓。王闵断了一指,又跛了条腿,自是对沈苓恨之入骨。他坐在战马上,手中握着鞭子,看向陈漾的眼底一片阴冷,语气似笑非笑,带着胁迫:“陈小将军,我劝你弃暗投明,让我等进去,不然…等明儿一早,你阖家上百口人,可就没命了。”

陈漾最见不得这种虚伪又狠毒的小人,她坐在高头大马上,手中的长枪在风雪中煜煜生辉,闪着银光。

“放什么屁话,直接上吧!”

沈苓对她有知遇之恩,对阿姐有拯救之恩,她说什么都不会弃之不顾,背信弃义。

王闵看陈漾不知好歹,阴沉沉盯着陈漾英气的脸,抬手一挥“上,让陈小将军看看我王氏西府兵的厉害!”

两队人马顷刻间战做一团。

另一边,大队人马逼近司马佑所在的式乾殿。绿绮陪在司马佑床侧,脸色煞白,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开。“陛下,别怕,奴婢会一直陪着你。”

司马佑看着绿绮脸上的泪珠,想抬手为她擦擦,却什么都做不到。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道:“绿绮,若兵败,你就带着玉玺去求谢珩,让他保你一命。”

说着,他自嘲笑笑“我不是个好皇帝,也对不起你。”这段时日,他怨过,恨过,恐慌过,最终全部化为悲伤和后悔。他后悔没当一个好皇帝,后悔才看清对绿绮的心。

绿绮自幼陪伴在他身侧,看到过最落魄、最狼狈的自己。他本该好好对她。

可当皇帝后,他仿佛被迷了心智,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可怜的过往。故而他躲着她,无视她,胡作非为。现在,叛军打入皇宫,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躺在这。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争一条命。

司马佑枯槁的脸上滑落一滴泪,绿绮伏在他身侧哭的不能自已。二人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等待命运。

夜的黑绸缎裹着皇城,天际线裂开一道鎏金的缝隙。天光破晓时,兵刃相接之声停歇,谢珩一身玄甲手持长剑,立于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