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旁边是一身戎装的长公主和会稽王。
谢珩脸上沾了不少血迹,眉睫结霜,头发上沾着白色的雪,漆黑的凤眸冰若寒潭,睨着被押在地上的王桓两氏家主。王氏家主被押跪在地上,他怒视着谢珩,嘶吼道“谢珩,你身为士族居然和皇室联手!”
“你毁我王桓两氏,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谢氏,你以为皇室会放过你们吗?!”
谢珩睨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你该想的是…如何让你王氏多活两个人。”
王家主目眦尽裂,他怒吼:“我王氏与你谢氏联姻数百年,其中不少女眷和子孙都有你谢氏一半血脉,你焉能无情至此?!”谢珩看了他一眼,依旧平静。
他心心中挂念着沈苓,无心在这耗费时间,于是侧身朝长公主拱手一礼“殿下,剩下的事要劳烦您,微臣家中还有事,”长公主看着谢珩苍白的脸,挥了挥手。
“昨夜辛苦,回去吧。”
谢珩称是,翻身上马,消失在未散的风雪之中。长公主看着谢珩的背影,若有所思。
昨夜谢珩按照协约,悄无声息带北府兵入城,将刚刚进入皇宫的王桓两氏的打得措手不及,来了个瓮中捉鳖。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但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况且方才着急忙慌,不像是他的做派。长公主思索了片刻,依旧没什么头绪。
或许是她太过谨慎。
她收回神思,颇为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王桓氏家主,朝旁边的兵吩咐;“将反贼悉数压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太后和皇后…先压入诏狱吧。”
大
另一边,含章殿产房。
沈苓觉得自己要死了,浑身冷得不像话,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窗外的昼夜交替,晨光熹微。
耳边是雪柳和夕眠等人的哭声,还有太医焦急的呼唤声。不,她不能死。
沈苓拼命攒着一口气,指甲紧紧抠着被褥,折断渗出鲜血都毫无知觉。终于,当她再也使不上力时,身下徒然一轻。窗外积雪压断梅枝的脆响与婴儿初啼同时响起,沈太医捧着襁褓的手微微发颤:“是位小皇子。”
沈苓眼角的泪滚进枕被,用力睁开眼。
这一睡,还不知能不能再醒过来,她起码要看一眼她的孩子。她强撑着,看到了红色襁褓里的孩子。
闭着眼,皱皱巴巴,哭声嘹亮。
沈苓想抬手碰碰他的脸颊,却眼皮一沉,昏睡过去。乌雅踏雪停在殿门外,陈漾打了一夜的仗,正疲惫不堪的坐在门槛上打盹儿,听到马蹄声后立马握紧长枪站了起来。只见来者甲胄已脱,一身玄色大氅,长发被金冠高束成马尾,跌丽的面容上沾着点干涸的血迹,通身气度沉冷凌厉。原是那高高在上的谢氏嫡子。
陈漾不喜欢谢家人,她握着长枪挡在门中间,语气颇冲“谢大人不去处理政务,来后妃的宫殿做什么?”
谢珩翻身下马,目光落在陈漾身上,语气淡淡的“宁昭贵妃是我堂妹,谢某来探望一二,有何问题?”
陈漾冷笑一声,拒不让路:“外男不得私见宫妃,谢大人不知道吗?”谢珩透过殿门,朝庭院看了一眼,忽然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他心中焦急,不想跟她在这辩驳,于是皱眉道:“飞羽,把人拦住。”
飞羽自房檐落下,提剑冲向陈漾。
谢珩则大步流星的进了庭院。
晨光微熹,寒风刺骨。
他刚走到庭院里,就看到太医鱼贯而出,各个眼底青黑。谢珩迎上前去,看向沈松青问道“怎么样了?”沈松青没好气的瞥了谢珩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但上官的话他焉能不回?他冷着声音回“怎么能不好呢?贵妃娘娘吉人天相,可不是谢大人说要弃就弃的。”
谢珩愣了一瞬,他看向其他几个太医,那些人虽态度恭敬,可细细看来,眼底也含着嘲讽之色。
他内心涌现出一股恐慌,单手抓住了沈太医的肩膀,神色沉冷的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苓娘如何了?”
沈太医一把抚开谢珩的手,嘲讽道“谢大人何必在这演戏?不是您叫人来传话,说弃母保子的吗。”
谢珩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
他呆愣在原地,几息后阔步走向寝殿,衣袂被风卷起,划过焦急的弧度。沈太医冷哼了声,暗骂一句虚伪,转身出了殿门。沈苓做了一个梦,梦到十岁那年,她为了取卡在树上的风筝失足落水。冰冷的湖水浸泡着她,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和她在水中对视。这人衣着古怪,神色奇异,就像是…在看蝼蚁。
紧接着,这女子像柳絮一样化作一团白色,钻进她的额头。沈苓拼命在水里挣扎,想把她从脑海里弄出去,却一点点向水下沉去。窒息感传来,她喘息着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梦。浑身冷汗。
暖融融的日光落在身上,她微微侧头,看到了床侧的谢珩。混沌的脑海突然就清醒起来,生产时的事历历在目。他让人来传话,弃母保子。
沈苓目光倏地冷了下来,她将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半坐起身,费力地推了他一把。
谢珩被惊醒,他抬眼看向床榻,就见沈苓冷冷地看着他,浅色的眸子像浸泡在寒潭里的琉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