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晕,感觉视野有点儿晃,她猜是没怎么动桌上的菜很久没吃饭低血糖了。思忖着现在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会儿会不会很败坏气场。
凌舒用空闲的手揉了揉眼睛。
他们间好像有星河碎掉了,闪闪的晃晃的。
凌舒愣神中看到薛怀跃的嘴唇开合,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扑过来,将她在怀中裹紧。
薛怀跃的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优越的臂围一整个拢住了她,甚至练得很是发达的胸肌把凌舒的胸口撞得生疼,这实在是猝不及防的拥抱,凌舒瞳孔在此刻的冲击下骤然失焦。
率先抵达耳边的是两个人如雷的心跳声,“哗啦啦”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像是下了一场琉璃雨。
随后凌舒才闻到了蔓延开来的血腥味。
来自于薛怀跃肩膀上的伤口。
“薛怀跃你——”
“小心。”
——薛怀跃看到凌舒头顶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的当下,身体已经先于声带做出了反应。以至于可笑地替凌舒挡住了坠落的吊灯后,才姗姗来迟地口头提醒。
吊灯先是砸到了薛怀跃的后背,然后落地飞溅四散的碎片又刺破了他的肩膀。
凌舒整个地被他的血肉之躯阻隔在了危险之外,毫发未伤。
这个并非出于拥抱本意的拥抱维持得异常得久。
“疼吗?疼不疼?你感觉伤口深不深?”
下巴前面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不同于薛怀跃外表的冰冷,他的拥抱和血液都是热乎的。凌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以身护住自己,被伤口冲击到,眼眶蓄满了泪然后淌到了薛怀跃的伤口上。她本来,也就是他心上的一道不能愈合的疤。
“我没事,你有没有被玻璃渣划到?”薛怀跃维持着姿势没松手,凌舒怕牵扯到了他的伤处不敢用力,只是包着眼泪胡乱地摇头。
她毫发无伤到愧疚。
想捂住薛怀跃肩膀上的那一道破损的皮肉止血,又怕里面掺杂了玻璃渣,没敢贸然伸手,打了120,连同听到动静赶到的餐厅负责人一起陪着薛怀跃就医。
“真的只是皮外伤。”薛怀跃小声安慰。
餐厅经理连声道歉,凌舒青白着脸做了个手势让他噤声,这场意外餐厅方难辞其咎,在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之前没有必要接受。
玻璃渣距离薛怀跃的颈动脉就差一点点。
一念至此,凌舒抖着嘴唇,没有说话,后怕的眼泪连串地滚,纯粹心理上的惊惧引发的生理反应。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简单地为薛怀跃清创,到了医院以后再做详细的检查看有没有伤到神经。
凌舒失魂落魄地站在检查室门口。
找不到薛怀跃会为她扛飞来横祸的理由。
薛怀跃接下来的行程也因这次受伤而改变,他通知了合作伙伴和三两好友,许玲珑带着孟引章等人火急火燎地过来过问薛怀跃的情况和追责。
完整的监控显示,根据薛怀跃原本的站位,是不会受伤的——如果他没有飞扑护住凌舒的话。
“人没大问题就好,皮外伤嘛。凌舒小姐吓也吓到了吧?”孟引章照旧说着得体的场面话。
许玲珑绷不住后怕心疼得眼泪直掉,嘴上没说什么,凌舒直觉她偶尔望过来的一瞥尽是责怪,无处容身的窘迫感连同担忧一同侵袭。所以她让位给了薛怀跃的亲友团,自己站得远了些,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薛怀跃在病房内,声音照旧中气十足,淡淡地问许玲珑“哭什么”,然后许玲珑“昂”一声趴过去哭,孟引章又在一边老妈子一般提醒许玲珑小心别压到了输液管。
视野中出现了一张端庄雍容的中年女人的脸,风尘仆仆,手上提了慰问的营养品。
凌舒心底一个柔软的角落被撬动,想要寻求最原始的安慰,一张口满是哭腔:
“妈——”
“凌舒,你到底能干什么?怎么到哪儿都是惹祸?”
凌舒愣了。
没有关心,没有上上下下看一圈问她有没有伤到吓到。
苏妤仅是怕开罪了薛怀跃而已。
也许苏妤认定的小孩只有亲手养大的凌苏苏。
“我没有事。这根本和凌舒没有关系。不要怪她,阿姨。”
病房内的人说。